香樟樹上的鳥巢

[浙江]墨陀

每天上下班，都會經過一個街口。西側沿街有十多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，呈弧形掩映著一家咖啡店。傍晚下班時，當我在紅綠燈口停留時，正好也是香樟樹上的鳥兒回巢的時辰。

我愛這溫暖街景。鳥兒在茂密的香樟樹葉間，嘰嘰喳喳，似乎在討論著一天尋食的心得。樹葉輕輕摩擦著歸巢鳥兒的小身軀，它們發出歡快、細碎的鳴叫聲，如果一棵樹能夠笑，想必就是這聲音了。

傍晚時分，華燈初上，咖啡店里面亮起了暖色的燈光。街口，隨著季節的變換，天空變化莫測，有時是夕陽、晚霞、火燒云，有時碧空飄浮著白云，有時是新月，有時是滿月……有時雨，有時風，有時雪。由近及遠，行人、香樟樹、鳥群，一直到西邊天空的晚霞或者云彩……構成了一幅四季不斷變換的暖色調油畫。

下雨了，片片樹葉閃爍著微小的光亮，遮擋風雨，庇佑著鳥群。清晨，天晴了，鳥群醒來，嘰嘰喳喳，從各自的鳥巢中展翅，就像是大樹收養著的另外一群葉子，消失于天空中。

有天早晨，我經過時，發現有一群工人正在忙碌著，他們開來了登高機，正在為沿街的香樟樹“減肥”，電鋸吼叫著，樹木枝干紛紛墜地，散發著一股香味。這是因為香樟樹的枝干過于茂密，遮擋了沿街商鋪的采光。

傍晚時分，我再次經過這個街口，發現平時匆忙的行人都在抬頭看天空。

原來，天空中正盤旋著一群群的飛鳥。當早起的鳥群離開以后，樹木的枝干都被清理了，同時被清理的，還有鳥兒的巢。傍晚時分，當鳥群歸巢時，它們再也找不到原先的棲身之地，于是發出了鳴叫，并留戀不舍地在附近盤旋。成百上千的飛鳥，必須在黑夜降臨前找到棲息的巢。當時的我，感覺心被拎了一下。

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。現在，香樟樹再次枝繁葉茂了，樹上再次棲息著飛鳥，好像還比以前更多了。

已經沒人記得這個街角曾經發生的事情了。只有我，作為這個城市的老居民，注意到了這個街角的細節。每次傍晚下班路過這里，聽到那沸騰的鳥鳴，我就像一個老鄰居一樣，微笑著向它們點頭致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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