試一試檸檬黃加黑色

黃阿忠

20世紀70年代末，我在上戲舞美系學習，這個專業有一門比較重要的課程是關于色彩的。我一直沒能忘記老師的那段話：“綠色變化微妙，很難畫。綠色有很多種，比如湖綠、粉綠、草綠、翠綠、淡綠、中綠等等，除此以外，不妨試一試檸檬黃加黑色。它調出的一種綠，有點類似橄欖綠，但又不是，它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綠，沉著、穩健且十分高級。”他講授得很具體。學習色彩，正是從學習調顏色開始的，一點一點地調和、搭配、涂抹，最終產生結果。在這過程中，“試一試”十分重要。

很多年后，我畫了不計其數的畫，終于領會到一些道理。色彩是一門很奇妙的學問，不過是三原色、六間色的組合，再加上對色相、色度的把控，從而形成一種色彩。順勢而下，再融入情感、意境、詩性等等。從簡入手，將人帶至巨大的空間，那種空間能使人獨立地馳騁、拓展。調色是實驗、是探討、是摸索、是實踐，我因此收獲許多意想不到的效果，營造出一個屬于我的色彩世界。

同樣，繪畫的形式、風格和意境等，只有通過不斷“試一試”才能迎來新的突破。如果要繼續把繪畫推向新的高度，也許還要試一試畫以外的領域，比如文學、哲學和自然科學等，這些看似與繪畫藝術不相關的科目，也會對繪畫技能的提高大有幫助。

我有一年去登黃山，那時登黃山一般都是從黃山溫泉開始。我忽然想“試一試”，于是從后山開始登，到山頂的路程也差不多，但一路上經過的松谷庵和翡翠谷景色優美，是前山所見不到的。還有一年去泰山，游客大多會走歷代皇帝祭山走的大路，山間寬大的石階是為了讓抬轎的轎夫行走方便，后來老百姓游山也是走這條路。而我“試一試”從后山登頂，但見一路綠翠氤氳、浮云涌動，山腳下繞著房舍的水溝在太陽下閃閃發光。王安石的《游褒禪山記》中說道：“入之愈深，其進愈難，而其見愈奇。”這正是我想說的“試一試”的更進一步。他還說：“而世之奇偉、瑰怪，非常之觀，常在于險遠，而人之所罕至焉，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”那“試一試”之后不同凡響的所見，后來都被我融入了畫作，不可謂收獲不豐。

藝術創作中的種種發現、成功、驚喜，都是不斷“試一試”的結果。藝術工作者若勇于“試一試”，或許成功的概率更高，成就也會更輝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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